六、我记得他应该是姓李来着
很快班里安静下来，大家都自己找了位置坐好。
班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，姓杨，教语文，缕缕银丝夹杂在黑发当中，眉间的川字纹很重，嘴角稍下至不笑的时候略显严厉，穿着一套保守的套裙。
班上一共三十名学生，挨个儿上台自我介绍。轮到田卿的时候，大家视线集中在他身上，胡新霁听见自己同桌和前桌俩小姑娘悄声交头接耳：“他好帅啊”，“哎呀他可真好看”，他撇了撇嘴，肤浅！
“大家好，我叫田卿，”少年说着从讲台上摸起一支粉笔，削瘦的手腕稳劲地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，转换过身来面对众人眯着眼睛友好地笑了笑，“喜欢足球，踢球可以喊我。”
底下的学生照例鼓起掌来，只是比刚才热烈许多。胡新霁也心不在焉地拍着手，暗自酸田卿的人气和精致的脸。
新生报到只用了一上午，到了中午放学，少年少女们像飞出笼子的鸟儿般的一眨眼就都不见了。
胡新霁磨蹭半天收拾好桌子，又憋了半晌才别别扭扭地发出邀请：“一起回家吗？”
“啊不了，”田卿摆摆手，“我等石子默。”
好气啊，被拒绝了！
“我去五班，”田卿背起书包，“一起下楼？”
胡新霁眼睛一亮：“嗯？走走走，我正好也去等韩霄。”
两人肩并肩往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溜达，田卿似乎是想起来什么：“听李烨赫说，我那个变形金刚，啊？”
旁边的少年头皮发麻，来了，来算账了：“我也不知道他抽什么疯，跟打发要饭似的扔胡景曜碗里了。”
见田卿没接话茬，他又问：“我去跟胡景曜说让他还给你？没给你弄脏。”
他俩停下脚步，到了五班门口。
田卿摇摇头：“再说吧。”反正也是李烨赫一时兴起要送他的，就是太不够意思，扭头儿又给别人了。而且开学了李烨赫也回他爸妈那边住去了，不知道他在那个重点中学里会遇见什么样儿的同学，会不会好学生都是小眼镜书呆子。
说话的功夫五班的小鸟儿们也出笼了。胡新霁看见韩霄出来赶紧凑上前去和她并排道：“霄儿，你们班主任真年轻，我们班的是个特凶的老太太。”女孩偏过头回了一句什么，胡新霁自然地和她搭着话走了。
田卿收回目光，往五班教室里探了探身，果然发现石子默还在磨磨唧唧地收拾，背对着他跟旁边的同学聊得眉飞色舞：“哇你居然有那个游戏，挺贵的吧？”
“还行，小升初我妈送的。”
“哎呦我妈要是也那样儿就好了！”小虎牙在长吁短叹里收了起来，表情丰富的小脸也不喜庆了，皱得和包子褶似的。
“表演变脸呢你，”田卿靠着门框，“走不走，麻溜儿的。”
石子默回头看见是他，马上点头：“走走走走走。”然后和同学也打了个招呼。
回家路上田卿听他聊了一道儿：“哇塞他玩游戏可厉害了”、“就上次咱俩一天都没过去那关，他跟他哥一次就过了”、“他还跟我说有时间去他家一块儿打游戏呢”。
田卿想，石子默他妈给起的名可真不怎么样，还“子默”，话多得跟个机器一样，电源不拔嘴就不停。他终于停下脚步，问旁边嘴就没停过的那位：“所以，他叫什么？”
“啊？我……”石子默愣了一下，眼神飘忽语气不确定，“我记得他应该是姓李来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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